2014年的暑假前，我经历了人生的一件大事，高考。在等待出成绩的那段时间里，我妈住院了，是一场小型的胆结石切除手术。
 
 
 
其实我妈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但是考虑种种因素一直没治疗，比如我的高考。于是那一个星期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里陪我妈，我一直觉得，人生不得已错过的事情太多，我们总该学会去抓住能抓住的。
 
我们在去医院的当天中午就住进了一个3人间的病房。病房不大，三张床一字排开，相互之间可以用帘子隔开。每一张病床都配有一张可以折叠的沙发，用来给家属休息。
 
 
 
因为开着空调，四周的门窗大都封闭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凉的难闻的药水味儿。又加上没有电视什么的，整个住院部都很安静，仔细一点都可以感受到时间在空气中缓缓流动，与无数个细小颗粒相撞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隔床住进来一个老年人，具体病症不大清楚，只是年纪大了，病情貌似也很严重。刚住下就有一群医生进来，看来像主诊医生的人让他通知家人什么的。
 
 
 
我小心地偷看那个爷爷。他很瘦很瘦很瘦，脖颈里的喉管明显地突出，暗黄的皮肤耸搭在骨架上，颧骨上还有显眼的老人斑，就像是一条走进了迟暮的老狗，因对世界还有一丝牵挂而努力地喘息着。
 
 
 
有一个年长的阿姨同他一起，是请的保姆一类的。那个阿姨体态圆润，半夜时鼾声如雷。
 
 
 
我妈会跟他们说说话。我不会插嘴，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讲话，就像在听故事。
 
 
 
爷爷是一个退休了好几年的干部，早年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当过官。记得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换药水瓶，直呼他的名字，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老人就有点不高兴了，倔呼呼的各种不配合。后来，护士改口爷爷、爷爷的叫，老爷子一下子就乐了，乖乖的挂药水。很多时候我们都保有着年轻时的毛病，不是多么的坏，只是偶而想感受一下当年。
 
 
 
因年轻的时候为国家效力分到了房子还有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有些不菲的退休金。他早年丧偶，有子女已各自成家，条件也都还不错。
 
 
 
三言两语，什么境况，胖阿姨都抖了出来。临了还怪老爷子不好好享清福还勤勤恳恳，下地种菜给儿子女儿送去。
 
 
 
我知道这不会是一个父爱如山的故事。
 
 
 
爷爷好像一辈子都没有闲过，是那种没事干就会全身发痒不自在病症的晚期患者。最后，还是倒在了他爱的那片土地上，被别人背进了医院。
 
 
 
爷爷住院几天，陪着他的就只有那个胖阿姨。
 
 
 
胖阿姨的大嗓门整天充斥着整个病房，絮絮叨叨。她洗衣做饭似乎干尽了一切，甚至想领证到最后分得一杯羹，可是大家都知道里面没有感情。阿姨也经常埋怨待遇不好，爷爷只是听着笑笑不说话。
 
 
 
年长的胖阿姨想在有生之年为自己某得更多的利，好像大家都逃不脱这种怪圈，演着漏洞百出的戏，旁人也无法多加指责。